《遺落之光》03 -完-

夜已深，育幼院裡只剩下細碎的呼吸聲與偶爾翻身的窸窣聲。     雷歐小心地蓋好最後一個孩子的被子，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。門外的走廊掛著他親手修理的燈，發出微弱的暖黃光。   他轉身時，看到瀨名靠在牆邊，雙手抱胸地看著他。   「你還挺會照顧人的嘛。」瀨名輕聲說，嘴角彎了起來。   雷歐撓了撓頭，露出熟悉的苦笑，「我可是學了很久喔。他們剛來的時候都不講話，還會做惡夢……不做點什麼的話，我自己也撐不住。」     兩人一起走到屋外的小庭院，坐在搖搖欲墜的長椅上。天氣微冷，但他們肩靠著肩，很自然地交換著體溫。   「你真的都沒想過回來找我嗎？」瀨名看著月亮，語氣不再像剛才那樣咄咄逼人，而是帶著一點壓抑不住的委屈。   雷歐沉默了好一會，才慢慢開口：「我太怕了……怕回去之後你已經不等我了，或者……你已經不在了。那樣的話，我會瘋掉的，セナ。」   瀨名聽著那句話，忽然像是被什麼重重敲了一下。他側過臉，看著雷歐那張熟悉卻疲倦的臉，心裡的某個結，慢慢鬆開了。   「我有等你啊……我真的，有一直在等你。」他低聲說，眼角又紅了。   雷歐轉頭看他，眼中映著月光，也映著瀨名泛紅的眼睛。   「我知道了，現在知道了……對不起，讓你等那麼久。」他伸手輕輕握住瀨名的手，指尖微涼，但不再顫抖。   「你瘦了很多。」瀨名望著他的手掌，像在責備，又像心疼。   「你也是啊，整個人都小了一號。」雷歐咧嘴一笑，卻帶著哽咽。   兩人都沒說話，只是握著彼此的手，一直到寒氣慢慢逼近骨頭。雷歐動了動，像是想起什麼，忽然貼近他一點。   「セナ，你這段時間……是怎麼過的？」他聲音輕得像怕吵醒遠方的孩子們。   瀨名歪過頭看他，然後低聲回答：「我一開始每天找你，聯絡所有人……吃不下東西，也睡不著。最後就只是撐著呼吸，一天一天撐下去。」     雷歐的眼睛睜大，心像被緩慢捏緊。他很想說「你不該那樣」，但更想抱住眼前這個人，抱得很緊很緊。   「我……我以為我能保護你……結果還是讓你受傷了……」他嗓音顫抖，額頭輕輕抵上瀨名的。   「你現在不是在我身邊了嗎。」瀨名低聲說，然後閉上眼，「那就好。」   良久的沉默中，雷歐輕聲開口：   「我還能再寫歌嗎？你會唱嗎？」   瀨名嘴角抿了一下，輕哼了一聲：「那要看你寫得好不好。」   雷歐笑出聲，鼻音重重的，像還沒哭完。   「……你真的回來了喔，セナ。」     瀨名沒有立刻回答，而是低低地笑了一聲，語氣中帶著一點鼻音和頑皮的驕傲：「哼，那還用得著說，就算你這個笨蛋消失，我也會想辦法把你帶回家的。」   雷歐望著他，眼神裡裝滿月色與不捨。他忽然湊近，在瀨名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很輕很輕的吻。   「下次……如果我又想自作主張，你會怎麼辦？」   瀨名沒推開他，只是半瞇著眼，語氣有點慵懶： 「我會在你的脖子上套上項圈，要你哪裡也別想跑。」   雷歐愣了愣，然後忍不住鼓起腮幫子，「誒―？那也太不講理了！」   瀨名輕哼了一聲後揚起了嘴角，把頭往他的肩上靠攏，像是終於找到可以讓自己安靜呼吸的地方。   「所以別再亂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了，真的。」 雷歐聽著泉心跳聲，回應：「嗯。」 「下一次……要去哪裡的話，我們一起。」